【时讯】赵一凡︱美国霸权的兴衰逻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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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是作者于年6月1日在国防科学技术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参加江苏省高中外语教育研究会举办的第一届“美国学与国际研究”论坛时所作的主旨发言 全文各发表两份，这是第一部分 经常有人问我:赵老师在美国，在美国学习博士学位 对不起，美国有那些课程吗？ 培养目标是什么？ 这个问题很大，又多又杂，利用这个美国学论坛，我统一回答:一、美国学也被称为美国研究( american studies )，它是地区研究之一，类似于俄罗斯的研究，中国的研究 被称为超级大国研究 其实，美国的地区研究( regional studies )始于20世纪30年代 当时美国不是超级大国，但其居安思危积极应对了世界大混乱，如苏联的崛起、希特勒的登场、欧美的经济危机、以及持续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等。 二、现在的美国大学普遍成立了美国的研究系 要追求可追溯性，必须从哈佛开始。 1937年，我的老师丹尼尔·艾伦( daniel aaron )是哈佛第一个跨学科美国文明史系的博士。 1981年，我进入哈佛美国文明史系 但是，关于美国的学问规定，从文史哲、政社经到美国的宗教、艺术、军事、外交，都可以包含在课表中。 为了培养目标，我的老师说美国学博士，精通美国语言文化，其历史地理、政经以前流传下来，比较美国变革的趋势，应该有长期跟踪研究，加以分解和判断的能力。 三、中国的老一代学者对此很了解 比如费孝通1943年去美国留学，目睹了在美国大学的美国学、中国学 费氏说，美国政府理解第二次世界大战是世界性的，美军必须对各战区的人民有所了解。 于是他们召集了各种各样的人才，成立了地区培训班 老了以后，别忘了美国高中的中国学和美国国学，特别是人的跨学科综合训练 为什么？ 众所周知中国有“盲人相似”的成语 美国战术学家布杰津斯基也把中国比作巨大的亚洲象 在他眼里，美国是海里的鲸鱼 面对巨大的东西，中国学者只有自己的力量，只有一技之长，才能全面理解美国吗？ 我们的经济学家摸了摸美国的尾巴 历史学家偏爱美国的肚子 政治家喜欢磨练鼻子 仅此而已 四、费孝通警告:中国高中喜欢切断学科，不擅长交叉学科！ 众所周知，钱学森有临终的问题。 为什么我们学校怎么也培养不出优秀的人才呢？ 很明显，费老和钱老一样，这种担心很重 费孝通钱学森在我个人看来，目前中国国内学校的外语本科生每年达到数百万人，大多成为翻译、导游 除此之外，我有进入硕士博士学位的特权，但我只能选择语言和文学两个方向。 总之，中国的高中不是跨学科的，而是长期应用苏联模式的积弊之一 国防大学也缺乏地缘政治和国际战术等高级科目 结果呢？ 我们有庞大的英语人口，但由于琐碎的切割、方向性单一，无法培养出与中国国力相称的研究人才 今天，我要向大家报告我在哈佛学到了什么。哈佛、耶鲁、普林斯顿的美国学权威，是如何默契的，影响了我对美国的整体看法，长期的预测呢？ 老师请谈谈丹尼尔。 他告诉了我一点导游性。 guiding principles。 托克维尔: 1982年，我在哈佛召开了一个研讨会，讨论了托克维尔“关于美国民主”。 老托是美国学的开山鼻祖 作为法国贵族，他热烈赞扬美国的民主 他预言，在1840年，美国人的开放思维、实用精神和民主实践将“凝聚巨大的动力，将其超越欧洲成为一流的强国”。 报纸后，托克维尔又担心，说美国民主也有四个缺点。 丹尼尔把这个负面名单带到研讨会上，命令我集中精力，每人掂量一下。 引用当时的英语笔记本，我摘译如下 第一，民主让我们忘记祖先 只有爱国主义和宗教，才能使全民族走向同一目标 其次，世界人民迷信选举权，认为它能保证国民的主要选择，但那完全是幻想 三、民主国家拒绝合理性，鄙视精英，拥有导致民主暴政的leveling power (平平手力) 四、没有任何民族，想像美国人一样兴家致富 但是民主的主要目的不是消除巨大的财富，而是把这些财富置于富豪统治、寡头垄断的统治之下 现代性、矛盾的概念讨论美国，必须从哲学开始，首先要理解黑格尔的著名概念、现代性。 所谓现代性( modernity )是矛盾的概念，其特征是悲喜交加、善恶交错、福祸依存 在黑格尔看来，现代性是理性，是民主自由，也是资本主义的时代精神( zeitgeist ) 但是尼采疯了后，欧洲人诋毁它，继续讽刺 什么道理呢？因为现代性不断给世界带来进步和竞争、戏剧性的变化和冲突，有无限的精神不安、心理创伤。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现代性在许多西方学者眼中成为了“危机”的代名词 (赵推:上面说的是抽象哲学的概念。 现代性到了美国，还有那些变化吗？ 我的老师说美国独立革命代表着对宗主国的反叛，也是比较欧洲现代性的颓废。 从中可知，美国的现代性后来居上，具有前所未有的创新势头、进步意义 赵押:中国人所谓“青出于蓝胜于蓝”。 例如，美国人鄙视欧洲腐败的僵化，因此强调美国的例外，美国的魔法，美国的天命昭 另外，由于欧洲人杀人，无法安静，美国人称赞自己国土辽阔，资源丰富，偏安。 最后，美国背靠大西洋，雄视太平洋，真是天独厚，有左右逢源，可以说进退自如！ 赵押:这转到地缘战术研究。 结果，与欧洲保守以前传来的明显不同，美国文化形成了一系列新事物，形成了诱发潮流的特殊性 为了强调这种特殊独特、与众不同，美国人擅长发明美国的例外性( exceptionalism )这个新概念 与欧洲相比，美国创造了那些例外吗？ 看看美国没有被逮捕。 欧洲的恐惧以前就流传下来了。 美国阶级模糊，欧洲贫富差距大，美国流动频繁，欧洲等级严峻。 美国继续创新，欧洲继续遵守规则 美国人热爱自由，追求平等，信奉个人成功，对社会学家来说也是人类的一大进步 最惊人的一个例外是罗斯福新政复活，不仅使美国摆脱了经济危机，而且没有发生左右对峙、革命。 丹尼尔在研讨会上给全班留下了思考问题。 黑格尔发明的现代性，其实是一个矛盾的概念 托克维尔与美国民主相比采用了矛盾的修辞 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更以独特的辩证方法，生动地描述了现代性和天生矛盾的本质:“资产阶级不到一百年，开发了比过去一代大得多的生产力。” 创造了与埃及金字塔、古罗马水道、哥特式教会完全不同的艺术奇迹，进行了与民族大移动、十字军远征完全不同的远征。 “热情的赞美之余，马克思又大发雷霆。 “那是在所有民族害怕灭亡的担心下，被迫使用资产阶级的生活习惯。 使乡村依赖城市，使野蛮半开的国家依赖文明国家，使东方依赖西方 “马克思丹尼尔:美国史，三轮危机我的老师丹尼尔，高寿一百四岁。 他一贯称赞进步历来如此，抵抗少数当权者 他在自传中反复提到美国的plutocracy (富豪统治)、oligopoly (寡头垄断)，指的是对美国民主主义的严重威胁 他认为美国历史上相继出现了三个反民主势力: 1、引起内战的南方奴隶派。 二、引起1929年大萧条的垄断资本家三、冷战中坐大军需共同体 我老师教我的第二课将美国建国后二百四十年的历史大致分为三段，每段大约有八十年 丹尼尔认为，每当美国经历80年的迅猛发展、急剧扩张时，都会面临严重的危机。 例如从独立战争到南北战争，美国度过了八十五年的“少年发育期” 从内战结束到第二次世界大战胜利，其间也有长达80年的“青春骚动期” 丹尼尔肯定林肯、罗斯福的伟大功绩，赞扬美国人民对民主制度的热烈追求。 因此，我在哈佛写了一篇题为“美国现代性:第三次危机”的论文 至此，我跟着老师进入了历史哲学殿堂 我的老师在办公室简单地说，美国人依靠林肯和罗斯福，突破了两次难关，加强了民主制度。 关于第三次危机，突然迷离，毫无头绪 直到特朗普登场，我基本上判断狼又来了！ 摩根:美国奴隶制，美国自由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流亡美国的德国哲学家霍克海默和阿多诺，共同发表了《启蒙辩证法》。 这两位犹太哲学家从头起草了欧洲启蒙史，发现欧洲人喜欢的启蒙运动只是理智的把戏。 这个故事怎么说？ 因为他们俩幸运地看到了党卫军、集中营和原子弹。 这表明人类不是从启蒙走向自由，而是“从但丁地狱走向人间炼狱”。 另外，第二次世界大战也不是古代的野蛮，而是标榜逻辑思维，正确计算的现代野蛮 (赵按:这是经典的西马批判理论[theorie der kritik]，也是解析先进资本主义的手术刀。 法兰克福学派在纽约培养了500多名美国博士 但是美国人阳火旺盛，缺乏辩证思考 真正的反省始于美军1975年在越南的惨败 那一年，耶鲁教授摩根( edmund s. morgan )发表了名着《美国奴隶制，美国自由》，引起了学术界的热烈反省:美国被称为民主国家，为什么喜欢奴役别人？ 《美国奴隶制，美国自由》摩根于1776年左右发现，华盛顿和杰斐逊与弗吉尼亚的地方高级化合作，集体起草了《独立宣言》、《美国宪法》和人权法案。 独立战争后，这些南方绅士合作统治美国，长达22年多，被称为“弗吉尼亚王朝”。 但别忘了:他们都是奴隶！ 摩根查阅了17世纪的殖民地文件，明确了南方贵族的老爷，没有民主意识的尖锐矛盾 他们压迫雇佣兵，剥削奴隶 奴隶继续逃亡，奴隶主疯狂地杀人 殖民地的英国官员看到奴隶经济利益丰厚，就有了赚油水的机会 奴隶们激怒堕落了:他们摇身一变，成为了民主战士。 摩根说:“共和国的自由为什么依赖奴隶制的支持？ “美国奴隶制”试图解开嵌入美国核心的悲剧矛盾 “摩根的核心悖论( central paradox )，即弗州是美国革命的策源地，也是北美最大的蓄奴州。 美国民主是“自由和奴隶制的婚姻”。年哈佛又出版了新书。 “这个广阔的南方帝国” 作者卡普( matthew karp )明确表示，在内战爆发前，南方政治家愚蠢地召集墨西哥、智利、巴西等奴隶拥有国，试图建立横跨美国的大帝国。 在那个周密的计划中，美墨战争只不过是预演！ 《这个广阔的南方帝国》美国学术界认为奴隶制是美国的原罪(基督教定义:每个人都有原罪)。 卡普说奴隶制是现代的原罪 因为美国的民主源于奴隶制。 美国的少年时代，又被南方的奴隶误解了 由于奴隶制的尾巴不会变大，美国长大后，它很有可能走向毁灭 (赵押:美国人民鸣革命第一枪，高举自由民主主义旗帜) 但是，在它的骨子里，这个新生共和国依然是善恶交错:从那里孕育了新的野蛮，这又埋下了南北战争的祸根。 在美丽的新帝国下，我转向了困难的课题，帝国主义研究 十九世纪末，美国大为扩大 美国学者强调了这种扩张的特殊性，但没有受到马克思列宁关于帝国主义的古典评价 1963年，康奈尔大学的拉弗教授( walter lafeber )出版了《新帝国》 这本书认定美国的扩张不依赖攻城略地，也不像英国人那样派遣殖民地总督，征收苛捐杂税。 相反，美国开创了鼓励创新、刺激垄断、宣传流水线生产和管理革命的新工业化进程 拉菲弗说，美国人在建立新帝国( new empire )时，建立了现代化工业的基础、贸易法则。 他们利用这一压倒性的特点推进更开放、更方便的自由贸易 美丽的帝国主义:左派学者从1846年的美墨战争开始占领墨西哥近一半的领土，直到1898年美国占领古巴、波多黎各，1899年美军入侵菲律宾，杀死土著，镇压起义，这一系列侵略和扩张的残留 美国自由派引起骚动，为美国不追求霸权，必须建立全球互助体系辩护。 美国还拥有在世界上行善的能力，打败了法西斯分子！ 上述帝国辩护书，长期以来越来越有趣了 1993年，美国汉学家沈大伟( david shambaugh )发表了“美丽的帝国主义” 这本书分析了中国文人、商人和自由职业者，美国矛盾的心理状态，即美国的好坏参半，善恶交织，简称“美帝”。 “美丽的帝国主义”现在很多美国人相信，尽管美国统治世界，但不是帝国主义。 在这一点上，普林斯顿大佬政治学教授伊肯伯里( g. john ikenberry )写了《自由主义利维坦》，影响最深 这本书证明美国利用了一套国际法和国际机构来代替帝国的统治 这种先进的方法应该被称为自由主义世界秩序( liberal world order ) “自由主义利维坦”的上述世界秩序源于威尔逊总统 在美国历任总统中，威尔逊是唯一的哲学博士、政治经济学教授 作为普林斯顿校长，他也是美国自由派学者的榜样 世界大战爆发，老教授提出了《十四条纲领》。 即缔结《凡尔赛条约》，成立国际联盟，维持世界和平 他的方案过于理想化，首先遇到欧洲列强的抵抗，然后被美国国会否决了 但是威尔逊方案开辟了美国世界领先的战术构想 受其启发，罗斯福总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炮火中事先计划了世界秩序 1941年起草了丘吉尔和大西洋宪章 1942年元旦，聚集在华盛顿的二十六个国家代表，签署了《联合国家宣言》。 这就是那个“自由主义利维坦” 美国人所谓的“自由秩序”，显然超过了大英帝国的殖民统治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殖民地国家独立，英国统治崩溃。 美国抓住时机，提倡美国的民主政治，宣传美国主导的自由经济，进而诱惑阿弗拉的许多贫穷国家，纷纷向现代民族国家转变 但是，很明显，自由秩序的关键是以美国为中心带领欧洲和日本组成发达国家联盟，也被称为富国俱乐部( g7 )。 其次，将许多弱势国家纳入宽松的周边结构，使其成为欧美联盟的附属国，提供原料、市场、劳动力，分担国防费用 哈佛政治学教授约瑟夫奈深入阐明了自由世界的精巧机制 他说美国成为超级大国不仅仅是军事霸权 美国独特的软实力，也是民主政体、门户开放、科学技术发达、法治健全，以及各国青年去美国留学等强大的领导力量，美国在很大范围内风靡海外 赵推:谢谢奈老师的提醒。 本来美国的现代特征不仅是善恶交错，还有硬件、软件和施舍、恩威这一大亮点。 梅教授:美帝国主义从内战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美国实现了社会改革、经济发展，在罗斯福的引领下，完成了美国民主主义的现代转型。 但这个奇迹引起了世界经济危机，爆发了两次世界大战！ 美国学术界矛盾，搅动了帝国主义这潭深水 多亏了哈佛历史系的梅教授( ernest may )，他教我识别美帝霸权的特色。 1968年梅教授发表了“美帝国主义”，确定了向帝国主义的新变种 帝国主义，大变量:根据梅教授多年的研究，最初在马克思、霍布森和卢森堡，合作开始了帝国主义研究 之后，经过布哈林、列宁的修订，帝国主义的古典理论迅速发展 1942年，哈佛经济学教授熊彼得发表了《资本主义、社会主义、民主主义》 这本书不听，揭示了美国资本主义的一大变量自由创新、持续变革和自我破坏 “资本主义、社会主义、民主主义”梅教授发现，美国国力超常、体量庞大，可以对抗俄罗斯，碾压日本。 与欧洲列强相比，这个新的民主政体强调思想开放、自主创新、又有特点的迅速发展轨迹 不仅如此。 美国在地缘政治上也比英国做得好 其长期目标不是与封建领主式割据相抵消，而是建设国际联盟，设计条约体系，确立美元霸权，长期主导世界经济的迅速发展 美国扩张的本质:华盛顿总统说美国是“年幼的帝国” 富兰克林还说他是早期的殖民地领袖，即“民族之父”。 他们驱逐土著，把夺取的土地留给了子孙 杰斐逊说:“向西前进，占领西班牙领土吧！ ”他喊道。 对此，耶鲁教授保罗肯尼迪表示:“定居者从新英格兰出发，继续向西扩大。” 他们代表帝国，一个征服民族 问题是美国人太天真了，总是看不到美国的扩张性。 左右两派，各持一方 梅教授不得不混合新的东西 他承认美国作为民主国家，有着强大的进步动力 而且美国也是帝国主义的新变种美帝国主义 为什么要用帝国主义而不是帝国( empire )来表现美国强国？ 梅老师的理由如下。 一、罗马帝国持续了一千年，势力范围有限 美国急剧转型，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扩张势头 所以，美帝国主义一词持续扩大美国300年的迅速发展史，即持续干涉别国的历史 其次，美国的扩张轨迹不符合列宁定义的资本主义垄断阶段(腐败和濒死) 就像哈佛历史系部长布鲁尔教授( william langer )所说的预防帝国主义( preclusive imperialism ) 简单来说，美国的第一战术方向一直集中在欧洲 贫瘠的第三世界没有太多经济计划 但是，出于地缘政治的考虑，美国往往提前着手，切断势力范围，防止新兴大国。 参比南海自由航行 (本文来自澎湃信息，越来越多的原始信息请下载《澎湃信息》app )